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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如生了肺痨的是仲甫先生 番外 9

和历史无关!!!

纯粹是我看戏的时候代到了,被虐的死去活来之后的产物😭😭😭😭

前文可看:假如生了肺痨的是仲甫先生 番外 8 (不看也可,没啥大影响👀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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趁好天时,山清水旎。

月照西湖,散点寒微。

与心上人,碧漆红艃。

灯笼底下,弄髻描眉。

对品香茗,两情相寄。

烟水朦胧,落花菲菲。

巫山云雨,思之窹寐。

只羡鸳鸯,不羡仙姬……


高君曼临窗而坐,将一年前曾在广州与陈仲甫念叨的唱词,用着簪花小楷描绘在了面前的宣纸之上。


其实这段戏词里描绘的生活场景,最初也不过是高君曼的一个美好幻想罢了,可让她没想到的是,陈仲甫居然真的会按照词中所言的那样,将她带来了杭州,甚至还在西湖边上,给她建造了一所新居。


如今,除了“碧漆红艃”一词难得实现,其余的场景,都被陈仲甫腾挪来了现实生活中。


“写什么呢?”


高君曼刚才落笔,陈仲甫便从后头搭住了她的双肩。


将笔搁到架上,高君曼旋身拉了陈仲甫坐下,躬着身与之浅笑道:“许久不曾拿笔了,写的不是很好。”


“还请仲甫先生赐副墨宝,以便我们照着练习练习呗?”高君曼边说,边拿着方才放下的笔重新蘸过墨,双手递去了陈仲甫面前。


不说高君曼的字现下还在面前摆着,便是没有,依照陈仲甫对她的了解,也是不太可能相信她所言的“写的不太好”的。


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,他再想拒绝显然是不可能的了,因而只得顺着将笔从高君曼手中接过去。


但下一刻,陈仲甫却又玩心忽起的,把笔端翻转着冲向高君曼,在对方鼻头轻轻刮了一下,他莞尔笑道:“好,就依夫人。”


“乌啼鹊噪昏乔木,清明寒食谁家哭。

风吹旷野纸钱飞,古墓垒垒春草绿。

棠梨花映白杨树,尽是死生别离处。

冥冥重泉哭不闻,萧萧暮雨人归去。”


陈仲甫才下笔写完前两句,高君曼便将后面两句也给念了出来,只不过她原本平和的情绪,也在这之后如死水投石,在涟漪的带动之下,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。


“仲甫。”伸手牵住陈仲甫的手臂,从而阻止住他的继续书写,高君曼的双眉渐渐堆凑到了一起,“好好的怎么写这个。”


“君曼。”陈仲甫转身将手伸向旁侧之人,拉了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,自己则从身侧拥她入怀道,“即便再不愿意承认,我们都得接受事实,我……咳咳咳!”


话说到一半便咳嗽打断这事儿,这么多年月下来,陈仲甫早就驾轻就熟了,因而当肺里甫一感觉不适,他便立时停了言语,只专心对付着喉头的痒意。


直到嗽声自己平缓了下来,他才又重启话题道:“我陪不了你多了,君曼。”


“我知道。”一声绵长的叹息之后,高君曼与之点头道。


但是很快,她就又转头面向了陈仲甫,拉拽着对方的衣袖,像个孩子一样仰着头,同其做着祈求道:“可是仲甫,哪怕我们之间就剩了一天功夫,我也希望我们能开心着过。”


“夫人教训的,美景当前,我确实不该如此伤春悲秋。”陈仲甫拢起衣袖,对着高君曼浅鞠了一躬,“连累夫人跟着一块儿难受,实乃为夫之过。


“还望夫人大人大量,宽恕则个?”


陈仲甫的正经并未维持多久,高君曼脸上刚见不悦之色,他便赶紧扯了笑颜。


高君曼见状,本来就是有意才堆砌成的怒气瞬间土崩瓦解,待扶了陈仲甫在不远处的躺椅坐好后,转身去拿毯子的她浅笑着说道:“都那么大人了,还跟个小孩子一样,当心被子美他们瞧见了笑话你。”


“他们……咳咳咳咳咳……应该不会吧……”


陈仲甫一边痛咳边看向高君曼问。


微微弯起的双唇虽然将他此的刻的愉悦心情彰显得明明白白,可几乎和惨白的面容,融合成一体的唇色,又将这本就镜花水月般的美好,击打了个七零八落,银光闪闪的溅了一地。


面对此等场景,高君曼心里自然是不好过的,可为了照顾陈仲甫的情绪,她只能将那些个破碎的光影,尽数收拢在双眸之中,强撑着同对方笑道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他们俩跟延年乔年学的,现在胆子可大了,还有什么是不敢的?”


“所以啊,你要是还想维持住,自己在他们的面前威严,言行举止最好注意着些。”


向着窗外看了一眼,高君曼脸上的笑容之中,不禁多了几分真切。


这般的真情流露,随着近些日子,陈仲甫的病势逐渐加重,已甚少在她面上见到了,今次难得出现,不光陈仲甫惊讶,便是高君曼自己,也是分外珍惜。


因而,待等蹲身与陈仲甫盖毯子的时候,高君曼嘴边的那抹淡笑,依旧虚虚浮浮地停驻在面上,配合着被微风吹得略显凌乱的鬓发,让她看上去恍若是一捧,方才被工匠手中打磨成型的和田玉石,通身皆带着一股温润如玉气质。


屋外桃花夭夭,灼灼其华,屋内身形贴得极近的两人,所牵扯出来的绵长情丝,却比窗外的桃花还要人心驰神往,深陷其中。


可在下一个瞬间,手里的毯子陡然落空的那一刻,她所有的“笑靥如花,温柔缱绻”都被残忍夺去,只剩了和陈仲甫先前,一般无二的惨淡面色。


眼底的光彩再度拢聚到一起的时候,高君曼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昏暗的剧院里头,舞台上明明灭灭的灯光,和她现在的视线是一样的混沌,却也让高君曼知道了,自己的身侧此坐满了人。


只是,这些人中,她再难寻到陈仲甫的身影了。


“妈,您怎么了?”


旁侧,陪她同来的子美发现了自家母亲的异样,赶紧握着她的手问。


“没事儿。”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,高君曼自己都没意识到,直至子美又追问了一句,“真的没事吗?”,她才清醒的意识到,陈仲甫还是留了部分东西给她的。


虽然可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那种,却深深融进了自己的骨子里。


轻拍了几下女儿的手,笑着做过一番安慰之后,高君曼用手指住舞台上的演员,与之淡笑着言道:“快看戏吧。”


“兰芬,我的妻啊……”


母女二人将头转过去的同一时刻,舞台上的小生亦转身握住了自己“妻子”的手,将诸多的柔情皆放进了似水的唱腔之中。


仲甫……


高君曼在心里暗暗地唤着。


曾几何时,陈仲甫也是这个样,拉着她的手,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,虽则无力却又温柔地唤上她一声:“夫人。”


只是,所有的一切都被迫止步在了1942年……


高君曼那双原本掩映着生旦二人身形的眼睛,顷刻之间就被泪水占去了大半地方。


“我受冤蒙屈陷黑狱,纵有百口说不清,你要坚强活下去,收拾行装回嘉兴,那里有你娘家人,南湖水可润心~可润心……”


念及陈仲甫最后几年的境况,高君曼竟不知自己现下,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。


嘉兴,南湖……


在那之前,她从未想到过,陈仲甫唯一没能实现的“碧漆红艃”,最后竟会以那样一种方式给到自己。


但让高君曼更没想到的是,陈仲甫居然会成也萧何败也萧何,被自己人拉入沉沉“黑狱”,并且还如戏中所讲的那般,对待的泼到身上的所有脏水,都只能默默承受,百口莫辩……


可即便受尽冤屈,他也依旧是“亲友若相问,不必说酸辛,就说是生意场上遭算计,至死不肯负友人!”


因为之前的走神,高君曼已经不太清楚,此一刻的剧情,究竟是如何进展的。


她只知道,这段戏词实在是太合陈仲甫了,字字句句都很合。


戏台之下,高君曼泪落如雨,戏台之上,演员的表演人在继续,只是唱的已经由小生换成了花旦:


“听他话中话,更添悲戚戚!几年来风风雨雨在一起,我和你早已不可分割如一体,因为懂得所以珍惜呀,因为懂得愈加舍不得你……”


“仲甫!”


演员的身影被黯淡的灯光,逐渐吞噬掉的那刻,高君曼心内的紧绷那跟弦,彻底断了……


“仲甫,仲甫……”


她捂着脸,一遍遍地叫着陈仲甫的名字,在众目睽睽之下,泣不成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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