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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如生了肺痨的是仲甫先生 111

年年被陈仲甫放开后,高君曼因为对方咳得正是厉害,便也没怎么管它,年年又是刚来,对陈仲甫家中的布局并不是是很熟悉,所以找来找去,没寻到自己的窝,反倒顺着未曾闭合房门,钻进了延年乔年的卧室。


“天还没亮呢,哥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吧。”


年年的叫声在屋子里响起的那一刻,乔年嘟囔着用被子盖住了唯一露在外头的脑袋 一派想要与世隔绝的态度。


延年向来睡得浅,年年的叫声虽然微弱,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尖细,所以那声音刚才响起的时候,他便紧接着睁了眼。


身旁,因为乔年翻身惹出的窸窸窣窣的动静,更是加剧了他再度入睡的困难程度。


“起来!”


乔年和年年接连的刺激下,让原本就因为陈仲甫的事,窝了一肚子火的延年,怒气值直接冲向了顶峰。


因此,他也管不得什么三七二十一了,手臂稍稍一伸,便轻而易举地掀了乔年身上的被子。


“哥,你干嘛呀?”


夏季的夜晚气温并不是很低,但陡然被人夺了热源,乔年身上还是能感觉到冷,加之他刚才也没怎么深睡,故而当即就坐了起来。


“把猫给我抱出去。”


延年隔着被子推搡了乔年一把。


其实,若是换作以往,延年倒不一定舍得将乔年从梦中唤醒,毕竟对于这个自幼便在他后头“哥哥,哥哥”的叫着,长大之后又一直陪他风里来雨里去的弟弟,延年可以说是比任何人都宝贝的。


今遭之所以如此行事,一是对方现下刚好醒着,二也是因为他脑袋上的伤口,被两厢闹腾之下,又开始有了隐隐作痛的迹象,所以目下的延年,委实可以当得一句有心无力。


“年年?”乔年顺着延年的话音往床下看了看。


不过,他也仅仅是看看而已,就在延年以为他会依自己所言,下床将年年抱走的时候,咱们的乔年同/志竟又倒头睡了回去:”哥,你把被子蒙头上,蒙着的话就听不见它叫了。”


但躺下去不及一分钟,被褥还未完全捂热,乔年便翻身下榻,将年年给抱在了怀里。


在烦人办事这一点上,延年和陈仲甫可谓是一脉相承,如若不是真的没了这个能力,他们一般很少开口求人。


而乔年也是因为想通了这个,所以才再本能的拒绝之后,又强撑着睡意再度打开了双眸。


可也就是因为下床抱了年年,他方才发现都这个点了,陈仲甫的卧室里,居然还有着隐隐约约的亮光传出。


“哥,哥!“乔年心下一急,下意识地抱着猫儿,冲去了床边,单手摇晃起了延年,“你看爸房间……”


可不等延年回应,他像是想起什么,又赶紧止住话音,将手缩了回去。


但是掌下,延年闻得弟弟提起陈仲甫,已不禁随着他的动作,顺势坐了起来:“怎么回事?”


“他还没睡……”


直到延年披了衣服,同他一起站到窗边,乔年才又开了口,不过也只是呢喃低语,弱不可闻。


一如他那双皎若河汉的眸子里,传达出来的零星担忧一般。


影影绰绰的,让人摸不到真实形体。


“怕是又难受得紧了吧。”


延年薄唇轻启,由着话音带出的高于环境温度些许的气体,沿着他高挺的鼻梁,像是藤蔓游藤一样,攀附上他的眉心,将他原本两条英挺的剑眉,通过强硬的外力,生生牵扯成了一团褶皱。


对面的房门虽然只开了一半,但因为兄弟俩的房间恰巧与其正对着,所以,纵使灯光明灭变化并不是过分强大,他们两个仍是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。


灯火葳蕤,星月微明。


陈仲甫由高君曼扶了坐在屋檐之下,浮动在身侧的影子,也被月光施法柔和到一处,一如二人交错在一起的身形。


“他怎么出来了?本来肺里就不好,更深露重的,再给冻着了可怎么好?”


乔年蹙眉,当下就想冲出去,可才想动步,衣角便被牵绊了住。


“别动!”延年不赞同地与他摇了摇头,道“姨妈在呢,若不是爸真心难受到了一定地步,她应该是不会许他出来的吧……“


语罢,他眉目轻挑,凝望向了数米之外的那道模糊身影。


对面,陈仲甫手撑膝盖,依靠自己的力量缓缓站了起来。


斑比的光影于顷刻间笼罩了他的全身。


月华粼粼,折射在他素白的里衣之上,无端与其增添了几分月下谪仙的清冷气质。


微风徐徐,将搭在他肩上的那袭外袍悄悄托起,又在无形之中,给他送去了几抹,有关羽化登仙的,缥缈无实之感。


可能陈仲甫的姿态,着实容易让人迷醉其中,年年便是这个时候,自乔年胳膊上跃下去的。




也不知,它是怎么在这短短的内,便练就出了这般敏捷的速度,兄弟俩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它便已经钻出微开的门缝,竭尽全力地跑向了陈仲甫所在的地方。




二人下意识地追了出去,打算将它给抱回来,结果出了门方才回想到,陈仲甫现下就在对面坐着,一时间,举止动作不觉有了片刻的暂停。




那一刻,乔年甚至连陈仲甫问话的语气,以及他答话的措辞都想好了,可让两人错愕的是,他们那位父亲大人竟像是完全也没看到一样,依旧一如既往地和高君曼谈讲着。




延年本能的意识到事情不对,将年年抱起交给乔年之后,便不由自主地沿着阴影,行去厨房门口躲着。




“……但从未想到他会痛恨我到,连和我多说几句话都不愿意。”




乔年方才站定,便听着了陈仲甫略显疲惫的长叹。




“哥……”




拿目看向了比自己稍稍靠前的兄长,乔年问话的声音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担忧。




他们两个都曾和陈仲甫袒/露过,在同他关系转变之前的心境,而言讲这些的时候,两人都难免都对他有过一定程度上的憎恶,抱怨,甚至是愤愤不平,他们对他有过太多太多不满的情绪。




每当这时,陈仲甫总是会淡笑着,为他们抹去眼角划出的泪,温言婉语地给他们言说着“对不起“,至于自己心里的五味杂陈,黯然神伤,他却是丝毫未提。




今天,是第一次,却还不是明明白白地和他们说的。




乔年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,他只是在暗暗庆幸,还好有高君曼在,还好这些不能和他们言讲的事情,陈仲甫还能够有个倾诉的人。




后来陈仲甫又说了很多,乔年有些记得,有些因为陈仲甫说话的声音过轻,又时不时地混着点嗽声,他并未记得太清。




但有一句纵然陈仲甫说得再轻,他也不敢忘,或者说是想忘也忘不掉。




“要是再和他讲我看不清东西了……”




看不清东西?




这是个什么意思。




乔年心里隐隐了答案,却又不太敢敲章确定。




多年养成的习惯,让他下意识地抬头,想要到延年那里找寻依靠,可撞入眼底的,却是对方需得以手撑墙,方才能够站稳的身形。




“喵!”




乔年和延年知道陈仲甫眼睛看不清,是由年年牵带的,如今醒神也是被它的叫/声/唤的。



可能年年也知道,是陈仲甫将它带回来的,因而那边的房门刚一打开,陈仲甫也才现身,它便直接从乔年怀里跳脱出来。




一路“喵喵”叫着跑到陈仲甫身边,年年一边用身/体摩/挲着他的双腿,一边为着他的脚边打转,显得格外亲昵。




“仲甫兄,这是……?”




先于陈仲甫片刻出来的李守常见了这番场景,眼里闪动起了“好奇”之色。




“我们家年年呐。”陈仲甫弯腰将年年从地上抱到怀里,熟练地用手掌与其梳理起来背毛。




之后,又用七分炫耀,三分陈述的语气同李守常道:“昨天在路上捡到的,可爱吧?”




“年年?”李守常将眼镜向着鼻梁上头推了些许,抬手摸了摸年年的脑袋道,“岁岁皆欢/愉,年年皆胜意,还真是个好寓意。”




但这种笑意并没有持续多久,很快他就又正色着和陈仲甫告了辞:”行了仲甫兄,既然如此,我就先走了。”




“好。”陈仲甫点头,指使着不远处的兄弟二人道,“延年乔年,帮着送送。”




“守常先生,您请。”




延年闻言,立马就动了。




“延年乔年,你们现在几乎整天都随在仲甫兄身后,应该也多多少少的,也听到一些风声了,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。




只一句,你们父亲现在是ZHENG/FU的眼中钉,肉中刺,他的脾气秉性你也知道,一定要看好他!如果没什么事,就尽量不要让他出门了。”




李守常才一出门,便抓紧时间给兄弟二人进行了叮嘱。




“好。”




延年当即就点了头。




其实,今早陈仲甫从外头回来的时候,就发现门口多了许多形色反常的人,因此,高君曼趁着他睡着的时候,就已经给他们所有人做了提醒,说出的话与李守常方才所讲的,虽然谈不上完全相同,却也是大差不差的了。




只是,有句话高君曼是知道,却不忍心说,李守常是不知道,因而没讲得出来——




照着陈仲甫如今的情况,要他独自出去,怕也成了件难事了。




看向身侧“新青年编/辑/部”的门/牌,延年脸上的神情,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。​​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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